接下来几日,乔云锦总是梦到那晚的事情。
她不敢熄灭蜡烛,每晚都在噩梦中反复惊醒。
还有乔玉安冷漠的神情。
以及他的那句。
“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吗?”
她其实已经不太记得父亲和母亲对她的教导了,只记得自幼时她便备受宠爱,母亲慈爱,父亲虽然会严厉教导她让她好好读书,但在其他事上永远顺着她。
直到那件事发生,她被接回乔家。
他们也很疼爱她,事事顺着她的意,连书也不用她好好去读,只说将来她好好在家中就好,乔玉安会长成顶天立地的大人,疼爱她一辈子。
她学习礼仪,女工,熟读各种诗书,却从不让她碰武器和兵法。
只说女子该贤良淑德,打打杀杀像什么样子?
乔玉安太细心了,也总是护着她,见不得她掉一滴眼泪,永远对她温柔宠溺。
她自然而然对他心生爱意,在及笄那一年偷偷塞给了他一个自己亲手制作的柱上了鸳鸯的香囊。
那次,他脸色大变,自此之后便将她视作洪水猛兽,一心想要纠正她的想法,让她承认两人只是兄妹。
回忆和噩梦轮番折磨着乔云锦,在苏父苏母祭日那天,她的脑子才清明了几分,买了点好酒好菜还有苏母爱吃的糕点,去了埋葬他们的地方。
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,除了偶尔有鸟鸣在,寂静无声。
她向着苏父苏母坟边走去,靠的近了,才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。
她不自觉放慢脚步,探头向墓碑前看去。
一席黑衣的乔玉安笔直的跪在她父母坟前,声音沙哑。
“伯父伯母,是玉安不好,我近些日子总是会梦见当年马车出事的场景,是您二老得知了近几年的事,在九泉之下感觉不安了吗?是我没有教好云锦,是我……辜负了你们的救命之恩。”
乔云锦沉默地看着,见他脸上的痛苦不似作假,才缓步走上前,声音轻飘飘的:“你们当年的事不过是一场意外,怪不得你,你不必如此介怀。”
乔玉安跪在地上的身子一僵,只是冷漠起身,将祭品一样一样端正的摆好。
摆完后,他回过头看着乖乖站在原地的乔云锦,难得没有横眉冷对。
她眨眨眼,只觉眼中有几分酸涩。
他们今日着正常平淡的交流,恍惚间让她以为自己和乔玉安回到了她及笄之前的日子。
但紧接着,乔玉安的话就如同一记重锤将她拉回了现实。
“云锦,我不久后便会和湘云成婚,今日你便当着你爹娘的面同我发誓,你这辈子都只会把我当哥哥。”
他很快就要和薛湘云成婚了?
乔云锦眼眶瞬间就红了,眉头微微敛起,声音也颤抖起来。
“乔玉安,你当真要同薛湘云成婚?”
见她红了眼,乔玉安沉声答道:“是。”
见他这副坚定的模样,乔云锦这段时间以来积压的情绪彻底崩溃,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,嘶吼着出声。
“你可知那日在宋府,薛湘云的好表兄差点让我失去清白!你如今同我说你要娶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