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六点半刚过,雨后的青草气息随着微风吹进我的房间。
楼下早餐摊已经坐满了人,聊天八卦特别热闹,我靠在窗边看了一眼,十分钟后我跟往常一样下楼,选了个安静的位置默默的点了一碗馄饨。
听着老板的吆喝声,我的对面坐了一个人,熟练的点了一碗馄饨。
等老板上了馄饨,热气一熏,对面的人缓慢僵硬的抬起头,黑乎乎的眼珠子盯着我,扯着僵硬的嘴角露出一个笑。
我略显浮肿的手悄然握紧手里的勺子,看了对方一眼连忙低头。
下一秒,僵硬的打招呼声出现:“我在这里。”
“嗯。”
我小声嗯了一下,手里的勺子没抓住,吧嗒一下滑落到碗里,突兀的声音让我身体下意识的绷紧,原本低着的头又往下低了几分。
“我在这里。”
僵硬犹如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,我颤抖着点着头,捡起勺子迅速的吃完馄饨起身就跑,身后传来略带冷硬的笑声。
回到楼上房间里,我靠着门疯狂的喘息,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,我要走,我要离开这里,我慌乱的拿着衣服收拾行李,等把衣服都扔到床上,我才慢慢从紧张害怕中恢复一丝平静。
看着满屋子的狼藉,以及我浮肿的双手,我痛苦的拽着头发闷声哀嚎。
“逃不了,我逃不了!”
两个月前,跟我一起租住的室友忽然走了,电话不接,信息不回。
原本我们并没有任何交集,只是因为租房而认识,恰好又是同一个学校的,慢慢的才相互熟悉起来。
室友消失了两天之后,我害怕他出事,就给我在校的朋友打了电话,让他帮忙在学校问一下,看如何联系他家人,帮忙找他。
谁知这一找就出事了。
当天晚上,我收拾好一切准备睡觉了,刚躺到床上就听到敲门声,我心里还想可能是室友回来了,结果打开门一看,门外空无一人,只有地上有一摊水渍。
等我再次准备睡觉的时候,敲门声又响了,我疑惑的起身打开门,门外还是空无一人,地上的水渍大了一圈,隔壁邻居显然也听到了敲门声,打开门骂骂咧咧了几句又回去了。
等第三次敲门声响起,隔壁比我快一步打开门,结果就是一声尖叫加关门声,我奇怪的打开门看了一眼,外边突然开始下雨,瓢泼大雨倾盆而下,我连忙收回了晾晒的衣服,却没注意地上有一道水渍,在我出门的时候已经进去了。
等收拾完衣服锁上门,我直接关灯睡觉。
平时我这人胆子也很大,也跟朋友玩过几次恐怖主题的密室,但我总觉得那些太小儿科了,除了滴答的音效,就是NPC毫无感情的怒吼,一点都不吓人。
我正想的入神,伴随着窗户外哗啦啦的下雨声,睡意逐渐上头,眼皮子耷拉着,下一秒就能睡着。
屋里,滴答滴答的声音愈渐清晰,我半梦半醒间,滴答声已经到了我耳边。
湿润的呼吸扑在我脸上,我身上仿佛被压了千斤一般,四肢沉重动都动不了。
快要窒息的时候,我猛地挣扎张开眼睛,一张涂满泥土,湿淋淋的脸出现在我眼前,那脸上还带着怪笑。
啊!
一声惊叫,我吓得从床上弹起来跳到窗边,借着窗外的月光,我看到我的床边蹲了一个裹满泥巴的人,因为淋了雨,那泥巴还一点一点顺着脸往下流!
“哈哈哈,没想到你这么胆小啊!”
熟悉的声音响起,我眨了一下眼睛,拍着胸口疯狂的呼吸。
“没事吧,这么害怕吗?”
室友贱兮兮的声音传来,我忍不住捡起脱鞋朝他砸过去,这孙子以前就经常吓人,只不过我知道屋里只有他,不怎么害怕罢了。
现在是真的吓到了,一个失踪几天的人忽然一身泥巴,三更半夜蹲到床边盯着你,搁谁身上都会害怕好吧。
“你这几天去哪里了?”
我缓和了一下受到惊吓的心,试探的问了一声,起身朝他那边挪过去。
“哪里都没去啊,我一直就在这里。”
室友说着话瞬间回头,恰好我走到他身后,一张泥巴脸突兀的放大到我面前,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泛着灰青,就像一个死人。
“你、我在这里啊。”
室友执着的重复着这句话,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,等着我的回答。
我浑身僵硬,视线从他的脸上挪开,落到地上。
室友浑身都是泥土,但地板上只有清晰的水渍,就像脚印一般,从门口延伸到我的卧室里。
我梗着脖子咽了口口水,在他执着的话语中回过神,匆忙的应了一声。
室友仿佛得到了满意的回应,迈着僵直的步子朝外走去。
我壮着胆子跟过去,一直看他走到卫生间才松了口气,室友身上一直往下流着泥巴,可我蹲下仔细检查了,地上的只是水渍。
我还没搞明白为什么,忽然脖子一紧,室友的声音幽怨的传入我的耳中。
“我在这里,来找我啊!”
就在我要窒息的时候,脖子上的压力忽然松开,我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,捂着脖子疯狂的喘息。
外边天光大亮,我屋里窗户开着,窗外依旧嘈杂,风吹着窗帘乱飞。
我捂着心口安慰自己:这一切都是梦,可能我最近找人找魔怔了,才会做这么可怕的梦。
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,我翻身下床准备去洗把脸,视线落到地板上,我的一只鞋孤零零的躺在门口,我的脚下是一滩水渍。
这一切的一切告诉我,这不是梦,这……是真的!
“他回来了?”
我平复了一下心情,迅速起身往外走去,他失踪了就不该回来,不该回来。
我站在客厅里看着地面,水渍延伸到室友门口才消失,我稳下慌乱的心,小心的敲了敲门。
“你在吗?”
我话音刚落,一道冰冷的气息扑在我的耳后,回应着我的问话:“我在这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