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竟然想要孩子了。
姜逸舟疑惑的抬头看谢蕴灵,却只看到一整片的大雾,浓雾幽深迷蒙了她的面孔,使得他用力睁眼看,但也看不真切。
看不真切那就不看了。
办完出院手续,回家换了一身轻便舒适的衣服,姜逸舟随谢蕴灵驱车前去凤凰山。
在山脚下停好车,看着那一级级的石梯,谢蕴灵犹豫:“老公你行吗?
你才刚出院,又爬这么高的山,身体是否撑得住?”
“撑得住的。”
姜逸舟坚持:“再说了,我不是还有你吗?
恋爱那会,有一次我爬山低血糖,是你扶我上去的,现在我要有什么意外,你应该也会扶着我、陪着我吧?”
结婚前的最后一次旅行,两人一起去爬雪山。
因为大多数负重都在姜逸舟身上,快到山顶他体力耗尽,实在爬不上去了,向导拉他都没力气往上爬。
是谢蕴灵,是她果断的站出来,先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吻,然后牵着他,一步步爬到雪山顶峰,与他共享绝妙美丽的日照金山。
那时他们的感情是真好啊。
谢蕴灵也是真的很爱很爱他,爱到不惜付出生命,不惜舍弃自我啊。
眼角有一点点酸,姜逸舟用力的深呼吸,好把酸意拂掉。
和谢蕴灵互相搀扶着、鼓励着,一步一步的往上爬。
绕过一道又一道弯弯绕绕的小山坡,眼看再转一道弯,就到山顶,恢弘的大殿几乎近在咫尺。
谢蕴灵的手机忽然响了。
隔着不算短的距离,姜逸舟能听到手机那头,陆嘉恒难以自制的哭声:“不好了,蕴灵,孩子刚刚从床上摔下去,头上起了一个大包,还呕吐不止,情况怕是不好了。”
下意识的扭头看姜逸舟,谢蕴灵垂着的手,狠狠的握紧。
“怎么了?”
姜逸舟满满的疑惑,又满满的信任:“是公司又有什么急事?
必须得现在赶过去吗?”
他着重了那个又字,谢蕴灵但凡细心一点,也会听得懂的,可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陆嘉恒和孩子,怎会用心去听他说了什么,脸上又是什么样的表情。
“是有急事。”
抬头看了眼他们身后,大约一百米左右就能到达的大殿,她神情僵硬,迟迟做不下决定。
“真有急事就去。”
姜逸舟故作轻松的甩甩手:“你已经陪我走了好长一段路,最后一段,我自己走也是可以的,人生总有许多路需要自己去走,我不可能永远都指望你一定陪在我身边。”
谢蕴灵卷翘的长睫毛,轻颤了下,不自觉的叫他名字:“逸舟...去吧。”
姜逸舟挥了挥手,面带微笑,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。
没再多想,谢蕴灵转身就走,越走越远,脚步也就越来越快。
直到转过刚绕过来的那道弯,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,姜逸舟隐忍已久的泪,终于肆无忌惮的掉下来。
默默擦干净泪,他抬脚继续往前走。
一步几喘,他艰难走完最后百米的楼梯,巍峨雄伟的大殿,他虔诚的跪在蒲团上。
“佛祖保佑,愿我今生来世,和谢蕴灵,和大安朝,永不相见。”
抽了签文,挂了福牌,给了足够多的香火钱,姜逸舟下山回家。
叫来垃圾车,把前些天打包的生活行李全部拖走,连结婚入住婚房的时候,由他购买的软装也一并拆下来带走。
看着空荡荡的别墅,姜逸舟讽刺一笑,安静坐在唯一的沙发上,静候凌晨十二点的到来。
从下午等到夜深,临近零点,谢蕴灵还没露面,连一通电话都没打过。
唇角讽刺更深,姜逸舟把早就打包好的照片视频,和一百万的大红包一起发给秦律师:“麻烦你额外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。”
放下手机,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刀。
刀身锋利,划下去也没多疼,鲜血就不管不顾的流出来。
灵魂忽上忽下,急切想要剥离这具身体的雀跃中,姜逸舟抬眼,看唯一属于他,但因为要照明所以没有拆下来带走的水晶灯。
灯光恍惚中,他隐隐约约听到逐渐逼近的灵车声音。
真好,所有的一切,都按他事先预定的轨迹在往前走。
谢蕴灵,你一定也会很满意的,是吧?
谢蕴灵陪着陆嘉恒忙碌了一个白天。
带孩子检查,给孩子喂药,哭了一天哭累了的宝宝好不容易被阿姨带走,陆嘉恒劲实的身躯又缠上来。
“蕴灵我好想你,从你在医院陪你老公,我们就有好久没有做过了,这次我买了新的套子,是带颗粒的。”
颗粒的吸引力还是很够的,谢蕴灵的呼吸立刻就乱了。
从客厅到浴室的洗手间,从浴室洗手间到特意定做的超大水床。
一切结束,谢蕴灵靠在床头小憩,陆嘉恒神色迷离,将她揽在怀里。
当他手指又开始不老实,哼哼着又想要时,谢蕴灵心一紧,不知怎么的,想起白天将要离开时,姜逸舟温柔坚定的表情。
他是那么的温润如玉,那么的信任她。
她说公司有急事,他就相信了有急事,她说可以要孩子了,他就一个人也要爬到山顶,烧香拜佛许愿求子。
这么体贴善良的男人,她怎么能让他又一个人睡觉,连夜深都不回去陪他呢?
“够了。”
安抚在陆嘉恒脸颊落下一吻,谢蕴灵推开那作乱的手:“忽然想起还有点事,我先回家了,孩子你负责照顾好,改日有空我再来陪你。”
“蕴灵?”
陆嘉恒踉跄的奔下地。
谢蕴灵恍若未见,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和今天这件一样的裙子穿上。
一路疾驰,回到她和姜逸舟的婚房小区。
还没靠近,远远听到灵车的哀乐声。
精神和体力都透支了的谢蕴灵,吓得一个激灵。
是谁去世了?
是谁这么晚出殡?
灵车好像是从她家那个方向过来的。
姜逸舟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