氤氲之气翻滚之间,老者声音若隐若现。
“孩子,你真的要放弃仙魔无穷命数,入凡尘,受众生轮回之苦吗?”
我重重点头,“望上神成全,小仙万死不悔。”
一声叹息后,一缕青光打在我身上,瞬间隐没。
“十日之后,你身上魔气尽消,便是重入轮回之时。”
回头看了一眼生机盎然,鸟语花香的魔界,我深吸一口气。
黎肃,魔气消散之后,我就不欠你什么了。
魔界原不是这个样子。
阴风阵阵,鬼哭狼啸才是千万年来魔界的常态。
自从黎肃娶了我,只因我不喜黑,魔界就变了颜色。
所有的奇花异草,鸟兽鱼虫都是黎肃亲手从凡间收集的。
“明日,这魔界又要受滚石侵扰,看来这些花草咱们魔王又得重新种了。”
一只三头魔犬歪着一个脑袋,对旁边的黑虎说着。
“那又如何,咱们王妃莫凝上仙可是剃了仙骨,受了剜心之痛才进了魔界的,种点花算什么还是咱们魔王有本事,不然怎么没见仙界拐个魔女回去?”
回应他的是一阵阵调笑。
我用微薄的魔力封闭听识,不愿再听这种锥心之言。
剔骨之日,爹娘跪在行刑台前,只求我说一句,不愿。
想着硬抗天雷,守在南天门外等着我的黎肃,我决然地摇摇头。
“爹娘就当没生过我吧。”
初入魔界,失了仙骨的我,被空气中的魔气和体内残余仙气反复凌迟。
百年时间,我几乎没醒过几次。
黎肃守在床前,日夜不歇地将自己的本源魔气渡给我。
我大好的时候,他已经形如枯槁,气游若丝了。
后来,魔界积攒万年的灵物几乎被他吃完,他才好了起来。
我身上仙气尽消,只需每日一株双灵草,便与一般魔族无异。
那双灵草虽不算稀少,却只长在魔气最浓的魔崖之上,整个魔界,唯有黎肃才能全身而退。
他时常将我圈在怀里,下巴摩挲着我的头发。
“凝儿,为了你,那魔崖纵是日日去又何妨?。”
“那儿其实风景不错,可惜你去了太危险,不然我必带你去看看。”
可如今,那双灵草已经断了有大半个月了。
这魔界的浊气,日日焚烧着我的心脉,我连抬抬手,都要承受极大痛楚。
我没去找黎肃。
毕竟,这一年来,他忙着与人间带回来的那只小孔雀调情,忘了也是常有的事。
有时三五日回来一次,看见我痛得蜷缩在床上。
又将我拢在怀里,细细解释。
魔界最近不太平,实在是抽不开身。
今天,他又回来了。
一进屋,就拿出几株蔫蔫的双灵草,握住我的手。
“对不起凝儿,这几日又忙昏了头,听人说这双灵草不必日日采摘,只要保存得当便和新采的差不多。”
“往后,我不必日日往返魔崖,就有更多时间陪你了。”
陪我?
这一年来,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。
哪是为了陪我。
想必,是那凤双缠得越来越紧了吧。
我抽出手,轻笑一声。